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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下鄉榆花村位於京城東北部,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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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下鄉 榆花村位於京城東北部,距……

榆花村位於京城東北部,距離京城有四十餘裏,跑馬的話需一個時辰左右。然京城暴雪剛過,恰好化雪,官道上泥濘不堪,十分不好走。加之天寒地凍,本就不願兒子出遠門的瑞安公無論如何也不許楊景澄騎馬,只得套了車帶了丫頭與長隨馬健等人,浩浩蕩蕩的往榆花村行去。

四匹健馬拉動的車很是寬敞,朱漆的車廂與儀仗在白雪皚皚的冬日裏尤其的顯眼。各路行走在官道上的官員或疏通關系借道的商戶遠遠看見,紛紛避讓。車廂裏的丫頭們難得出門,一個個興奮的掀起一角簾子往外看。

楊景澄看不下去了,出言道:“要看便把簾子拉開,橫豎那明瓦的窗子模模糊糊的,外頭人看不見你們。”

石英吐了吐舌頭:“怕嬤嬤們打哩。”

楊景澄好笑道:“我院裏哪來的嬤嬤?張倫家的再管不到你們頭上。”

聽得楊景澄的話,石英與秋巧一人一邊,火速拉開了簾子,眼前瞬間豁然開朗。可惜冬日裏的景色頗為蕭條,又趕上化雪連雪景都沒得瞧,看了好一陣皆是低矮的窩棚與灰不溜秋的田土,慢慢的沒了興致。

馬車搖搖晃晃,葉欣兒想倒杯熱茶都得小心仔細,生怕灑出來燙手。折騰了半日也只得了半盞,遞到楊景澄手裏道:“雖車上放了火盆,到底怕點著了陳設,勉強有些火力罷了。世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。”

楊景澄穿著厚重的皮裘,半點不覺得冷,只是懶得跟葉欣兒廢話,隨手接過杯子捂手。石英回過頭問:“我記得帶了手爐子的,怎麽不點上?”

葉欣兒沒好氣的道:“你個小蹄子有臉說?早起點的手爐子,早該換炭火了,你卻只顧著瞧外頭的熱鬧。方才我一不留神都沒熱乎氣了,剛加了兩塊炭,過會子才能使呢。”說著又埋怨楊景澄,“手爐子涼了也不知道說。”

楊景澄直接伸手探進了葉欣兒的脖子,把她嚇了一跳,而後慢悠悠的道:“你覺著我這手,需要手爐子嗎?”

葉欣兒:“……”

被悶在馬車裏的楊景澄仰天長嘆:“我都快悶出汗來了,你們就別忙活了吧!”

秋巧笑嘻嘻的道:“要我說,大毛衣裳真好使,穿著一點都不冷!”

石英道:“你穿的是上好的灰鼠毛,當然不冷!”又問葉欣兒,“姨娘,你的是狐貍皮的吧?熱不熱?”

葉欣兒點頭:“有點悶。”

秋巧道:“可千萬別脫,下了車冷風一吹就涼了。”

“所以啊,”楊景澄一臉無奈的道,“你們拿我小時候的舊衣裳改出來的衣裳都不覺著冷,我今年新裁的猞猁皮的外套,又給關在馬車裏,你們說我熱不熱?”

葉欣兒訕笑了兩聲,誰知道你火力那般壯,原先她是伺候小姐的好不好。

馬車搖搖晃晃,直把楊景澄搖的快散架了才抵達了目的地。將入村口,立刻有無數村民圍上來看熱鬧。正值農閑,村民們跟著馬車一路行到了宅院門口。鄉下莊子的院門狹窄,馬車無法直接開進,只得在門外下車。

於是村民們先看到一個嬌俏的小丫頭跳下車來,湖藍色面子灰鼠毛的鬥篷好不耀眼!就有村民指指點點的道:“那是世子夫人吧?”

另一個村民道:“呸!沒見識的!這是個丫頭!夫人能叫你隨便看著了?”

話音未落,又見一個穿著翠綠遍地錦白狐貍毛的披風、手拿銷金點翠手帕,盤著個婦人發髻的女人走了下來。

村民們忙道:“這可是夫人了吧?”

就聽先前下來的丫頭喊:“姨娘你慢著些,地上有些滑。”

村民們倒吸一口涼氣,小老婆就這般的排場!不愧是宗室國公府!見了丫頭,又見了姨娘,眾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,想看夫人。哪知再下來的,竟是個高大清俊的公子哥兒,身著翠藍葫蘆樣鸞鳳穿花的披風,頭戴貂皮暖耳,說不出的通身氣派。有眼尖的立刻認了出來,興奮的喊道:“是世子!他小時候兒我見過的!還偷我家的菜哩!”

周圍一片噓聲四起,被偷了菜有甚好炫耀的,村裏哪家哪戶沒被這位混世魔王禍害過?

就在眾人越說越熱鬧的時候,間壁的院門悄悄的開了條縫隙,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朝外望來。楊景澄察覺有異,扭頭看過去,只見那院門砰的一聲關了個嚴嚴實實。楊景澄挑眉,是隔壁家的那丫頭?今年多大了來著?

世家公子出行,就沒有不瑣碎的,何況楊景澄還預備在村裏住幾日。後頭大大小小的丫頭仆婦依次下車,並擡下了無數箱籠。莊頭柯貴迎了出來,激動的連朝楊景澄磕了好幾個頭,起身後方滿臉喜色的道:“哥兒越發生的俊朗了!”

楊景澄與莊上的人熟慣的,與莊頭柯貴寒暄了兩句之後,又順手在柯貴的長子柯原胸口捶了一下,笑問:“小子,你娶媳婦了沒有啊?”

柯原忙笑答道:“還沒有哩,世子甚時候賞我個媳婦兒?”

“想的美,我又不是保媒拉纖的!”楊景澄一面與幾個熟人說著話,一面朝裏走。鄉間的宅院只有二進,龍氏舊居在一進的正屋西間,楊景澄當年便住在東間。聞得楊景澄要來,柯貴家的早帶著家裏的丫頭仆婦們把屋舍打掃的幹幹凈凈。然石英等丫頭進來時,依舊不自覺的皺了皺眉——屋子看著太寒酸了。

葉欣兒也在仔細打量著屋舍,楊景澄往日居住的房子只得一間。屋內南邊兒靠窗是個炕,炕頭有幾個小箱子。挨著小箱子的是一溜兒櫃子。櫃子對面有個不大不小的書桌,旁邊還有個小巧的書架。屋子有些窄,幾個丫頭一進來,頓時擠的轉不開身。

不過京城的房屋更緊張,葉欣兒在文家的時候,倒是習慣了。唯有石英等長在公府的丫頭窘迫的不知道往哪處落腳。幸而此番只來了楊景澄一個主子,除了龍氏當年的屋子之外,東西廂帶倒座皆可住人。葉欣兒按著人頭分過去,不一時各自安頓,就到了中飯的時候。

中午飯也吃的尋常。現正是冬天,要什麽沒什麽。柯貴為著楊景澄來,特特殺了頭豬,宰了兩只羊。可莊子上粗糙的手藝,也只能管個飽,想要多美味是不能夠的。幸而楊景澄的丫頭皆是新選上來的,不似蓮房那批過慣了好日子,倒也吃的香甜。

這時,另一個管事娘子高華家的也帶了兩個女兒來伺候。一進門便笑嘻嘻的道:“世子還愛吃新鮮的烤豬肝麽?今早殺的豬,特特替您留了下來。切了格子花,用醬油腌到了這會子,烤來剛剛好。”

楊景澄端著碗笑道:“你哄我呢,腌到這會子已經不好吃的,現殺現烤的才好吃。”

高華家的忙道:“過二日再殺頭豬,就給世子烤。今兒先對付一口?”

楊景澄不在意的道:“也罷,烤幾塊吧,給大家夥嘗嘗鮮。”

“嗳,好咧。”高華家的連聲應了,又喊兩個女兒,“翠兒,珠兒,去把小爐子鐵絲網備好,就在院裏烤了,送進來與世子並府裏的姑娘們嘗嘗鮮。”

兩個丫頭方才見了石英幾個的排場,早羨慕的不行。她們在莊上雖沒叫凍著餓著,可誰見過大毛的衣裳和那般精巧的燒藍簪子啊。滿心滿眼都盼著今次入了世子的眼,跟著去府裏享富貴,手腳快的飛起,說話間就把爐子架好,滋滋的烤起了豬肝來。

石英站在門廊上往外頭看,有些嫌棄的對秋巧低聲道:“那樣烤著幹凈不幹凈?可別叫世子吃壞了肚子。”

秋巧亦是一臉古怪的看著那粗糙的爐子,若不是顧及此乃世子自幼生長的地方,無論如何也不能叫那玩意送進世子嘴裏。

很快豬肝烤好,珠兒拿碟子裝了端進屋來,霎時間混著胡椒的肉香溢了滿屋。楊景澄哈哈笑道:“是我小時候兒的味道。”說著伸筷子夾了一塊,送入嘴裏。醬油的鹹香裹著略帶著焦香的豬肝,有嚼勁又不顯得柴,咬在嘴裏,鮮香持久不散,充滿了樸實的味道。

葉欣兒也好奇的夾了一塊,半晌笑道:“看著黑乎乎的,味兒卻好,你們也來嘗嘗。”

石英與秋巧兩個府裏的世仆家生子不敢吃,小丫頭們家裏條件不好,早被香味饞住了,紛紛湊上前來問葉欣兒討。葉欣兒拿筷子一人分了一點子,不過是塊豬肝,三兩下就分完了。

小丫頭們意猶未盡,楊景澄見狀笑道:“豬肉烤了不好吃,羊肉烤了倒使得。既來了鄉下,不必緊著規矩,弄半腔羊到院子裏,再配點孜然,在院裏烤著吃,也是出來了一趟。”

小丫頭們小的八九歲,大的也只有十一二歲,正是頑皮的年紀。楊景澄發話,哪有不肯的?一個勁兒的圍住了高華家的,求她預備烤羊肉的物事。

高華家的眼珠子一轉,便道:“丫頭們都出去玩了,誰來伺候世子呢?”

葉欣兒看了看高華家的兩個女兒,倒是生的齊整,她現正愁沒有趁手的人使,何況這莊子對楊景澄意義非凡,遂從善如流的道:“你家的兩個女兒便在屋裏聽差吧。”

高華家的喜不自禁,腳不沾地的跑出去替小丫頭們擡羊去了。

很快,院子裏架起了大爐子,小丫頭們嘻嘻哈哈的玩鬧了起來。葉欣兒戳著楊景澄的胳膊道:“你就慣吧!家裏的丫頭越發叫你慣的不成樣子了。”

楊景澄笑而不語,皆是半大的孩子,難得出門,何必拘束了她們。探頭往外看了看,天已放晴,陽光正好。索性下了炕,往屋外走去。察覺身後有人跟著,當即揮揮手:“我自己出去走走,在村裏跑不丟。”說畢,大踏步的走出了院門。

門外北風呼嘯,楊景澄深深吸了口冰寒的空氣,找回了些許幼時的記憶。

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,整個村莊顯得尤其的安寧。楊景澄漫步在鄉間小道上,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。

忽聞一聲箏響,隨即悠遠的泛音隔空傳來,惹得人心底輕顫。樂聲飄飄蕩蕩,越發顯出了鄉間的寧靜與悠然。撥弦聲聲,泛音再起,宛如春雨敲打竹葉。風又來,箏聲漸急,清脆如同泉水流淌於山澗,源源不斷的奔向河流。越近,越緩,晶瑩的水滴輕輕的落在礁石,戛然而止。唯餘最後一聲泛音留在心底,久久不絕。

楊景澄駐足,望向了一堵熟悉的院墻。是你麽?昔年爬狗洞的胖丫頭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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